好的兒童文學(xué),
是有顏色,有溫度的;
是打破藩籬,充盈想象的;
是有精神內(nèi)核,富有人生回味的……
“彩烏鴉”,就是這樣的兒童文學(xué)!
2002年,“彩烏鴉”從德國萊茵河畔飛來中國,它帶著純?nèi)坏膬和暮屠_紛的文學(xué)羽毛,翩然在中國孩子的童年閱讀之中。20年來,它飛進了多少孩子的童年,滋養(yǎng)了多少孩子的心靈。如今,“彩烏鴉”系列中又有一部可愛的作品問世了,這就是《悄悄的露易絲》。
《悄悄的露易絲》中的主人公是一個可愛、善良、敏感、想象力十足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露易絲。露易絲7歲了,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了。可是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很小,小得經(jīng)常會讓別人聽不見,所以大家都叫她“悄悄的露易絲”。書中一共包含21個小故事,這一個個小故事看似獨立,實則彼此相互關(guān)聯(lián),因為每個故事幾乎都在反復(fù)地出現(xiàn)一些聲音、一些情景,不斷強化人物形象,形成故事講述的節(jié)奏。
聲音小,聲音小,聲音小
“你聲音太小了!”
“我根本沒有聽到呀?!?/P>
“請大點兒聲說,不然,別人聽不明白你說的話?!?/P>
“也許他沒聽到你說的話,你就是得大點兒聲說出你的想法才行。”
書中不斷出現(xiàn)上述聲音,這些聲音來自露易絲的家人、同學(xué)、老師等。它的反復(fù)出現(xiàn)凸顯了露易絲“聲音小”的特點,也讓露易絲不斷強化對自己的認知,成為她的煩惱。
首先,聲音小會讓人誤解。比如說吃飯的時候,弟弟西蒙耍脾氣不吃西葫蘆,大家的勸說都沒有用,只有露易絲在詢問弟弟是不是想吃番茄,只是她的聲音太小了,大家都沒有聽見。眼看著爸爸就要訓(xùn)斥西蒙了,情急之下,露易絲趕緊把番茄向弟弟扔過去,沒想到砸在了西蒙的腮幫子上,西蒙哭了。爸爸媽媽生氣地讓露易絲回房間待著,“這太不公平了!”露易絲非常委屈。而事實卻證明露易絲是最懂弟弟心思的,可就是因為聲音小,大家都沒能理解她的舉動。
聲音小會遭到別人的嘲笑甚至謾罵。最讓露易絲接受不了的是,無論遇到什么事,大家都歸罪于她聲音小。比如說,哥哥本把露易絲辛辛苦苦做的漂亮的飛帳搞得亂七八糟,她告訴爸爸,可是爸爸卻說:“也許他沒聽到你說的話?!痹俦热缯f,露易絲明明讓爸爸媽媽給她報名嘻哈舞班,可是最后報的卻是體操班,她生氣極了,而爸爸卻說:“也許這次你說話的聲音還是太小了?!?/P>
不斷地被誤解,遭受嘲笑,甚至不被人理解,讓露易絲對自己產(chǎn)生了懷疑,她開始搞不明白了:聲音小怎么就成了缺點了?作品將一個孩子內(nèi)心的矛盾與沖突真實而又全然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引發(fā)讀者思考。
當然,露易絲就是露易絲,她用孩童的方式給了這個問題最有力的回答。這和《小海倫的秘密》中的小海倫完全不一樣,小海倫希望父母都聽自己的,因此她采用的方式比較極端。而露易絲巧妙地運用自己“聲音小”的特點,傾聽萬物的聲音,傾聽世界的聲音,將原本大家眼里的缺點變成自己的優(yōu)勢,從而達成了與自己的和解。
對于小讀者來說,這樣的作品具有非凡的閱讀意義。孩子們對自我的認知,常常會受成年人或同伴的影響,甚至?xí)o自己貼上一個不恰切的標簽,于是不自信就會滋生,于是慢慢地自己就會感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而《悄悄的露易絲》卻告訴孩子們?nèi)绾谓蛹{自己的特點、運用自己的特點,這就是一種生活的智慧。
長大了,長大了,長大了
“你已經(jīng)長大了!”
“你是個地地道道的小學(xué)生了!”
“你已經(jīng)不小了?!?/P>
“你已經(jīng)長大不少了。”
書中一共有21個故事,幾乎每個故事的開頭都有這樣的聲音,這些聲音來自爸爸和媽媽。這些聲音似乎在向孩子暗示“你長大了”“你應(yīng)該……”“你可以……”飽含著大人們的期望。那么,露易絲是怎么認為的呢?
的確,露易絲認為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畢竟她已經(jīng)上學(xué)了。不過,露易絲覺得自己還是太小了,還不夠大。哥哥本奚落她太小、太矮,露易絲發(fā)出了心底里的憤怒:“沒人聽我說話。沒人把我當回事?!痹诎嗉壚铮兑捉z個頭是最矮的,加上說話的聲音又很小,露易絲感覺真是太倒霉了:“要是我個頭能更高一些,那就一切都好辦了?!?/P>
小小的故事,讓我們看到了孩子內(nèi)心大大的世界。關(guān)于“長大”,這是每個孩子所期盼與渴望的?!陡ダ势澋墓适隆防锬莻€聰明淘氣又可愛的弗朗茲,心心念念地想長大,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而《悄悄的露易絲》中的露易絲對“長大”的理解很簡單——個子長高一點兒,這樣就能證明自己長大了,所以故事中的露易絲就會想方設(shè)法地讓自己“長大”。
“我已經(jīng)長大了”“我還是太小了”“我要再長高一些”,你會發(fā)現(xiàn)孩子就是在一次次內(nèi)心認同、不滿與渴望中,真的一天天地長大了,這就是童年真實的樣子。
玩游戲,玩游戲,玩游戲
“我們來玩?zhèn)€游戲吧。來玩‘猜聲音’?!?/P>
“快來!我貼著耳朵小聲告訴你,這個游戲該怎么玩。”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繼續(xù)往下傳話。”
“我現(xiàn)在想玩小島游戲,你能跟我一起玩嗎?”
露易絲很喜歡玩游戲,而且還會發(fā)明游戲。讀著這本書,我們一直徜徉在露易絲的游戲世界里。
在孩子的世界里,生活是游戲化的,游戲也是生活化的,游戲成了兒童生命形態(tài)的真實寫照。還記得《我和小姐姐克拉拉》這本書嗎?故事里的“我”和克拉拉,那真是無游戲不生活呀,這姐弟倆每個游戲都有點兒“驚天動地”,驚喜不斷又讓人哭笑不得。我們再來仔細琢磨露易絲玩的游戲,你會發(fā)現(xiàn)這些游戲很具有露易絲的特點。露易絲聲音小,因此她玩的游戲是趨向于安靜的,不會影響也不會打擾他人,甚至同伴還能在游戲中有很多從未有過的發(fā)現(xiàn),就像西蒙跟著露易絲玩猜聲音游戲時,他才知道錫紙片居然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露易絲是一個小女孩,她不喜歡玩那種打打殺殺的男孩子玩的游戲。她的游戲時常會有一種夢幻色彩,游戲的道具都是身邊不起眼的小物件,有時不需要任何東西,只要一個奇妙的小點子就能成就一個游戲。
當然,游戲也是露易絲精神成長的重要路徑和載體。在游戲中,露易絲慢慢開始接納了自己“聲音小”的特點,慢慢緩解了自己內(nèi)心的創(chuàng)傷,也慢慢彌補了情感的缺憾。跟隨著一個個游戲,我們慢慢地走進了露易絲的內(nèi)心世界。作者對露易絲心理的細微體察和真實描摹,既讓我們感受到游戲?qū)τ趦和砷L的重要意義,也讓我們走進了孩子的宇宙,更讓我們開始反省應(yīng)該以一種什么樣的姿態(tài)與孩子相處。也許閱讀這樣的兒童文學(xué)作品的意義正在于此,借由一個個故事窺探孩子的宇宙,正如河合隼雄所認為的,兒童文學(xué)“作為描寫以透徹的‘孩子的眼睛’所觀察到的宇宙的作品,為大人們指出了一片意想不到的真實的天空”。
“一口氣讀完,一輩子不忘”,這是“彩烏鴉”系列帶給兒童和我們這些成年人的最大感受。和孩子們一起讀著“彩烏鴉”,聊著“彩烏鴉”,“彩烏鴉”似乎成為很多成年人走向童年、親近童年的自然之路。
(作者系江蘇省特級教師)
《中國教育報》2023年05月10日第10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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