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芻議

新中國成立以來，來華留學教育事業(yè)先后經(jīng)歷了最初的起步階段、改革開放的調(diào)整階段、新千年的快速發(fā)展階段以及2019年之后的提質增效階段。受新冠疫情影響，2020年后來華留學整體規(guī)模顯著下滑。當前來華留學教育正式進入后疫情時代，預計需要3-5年時間才能恢復到疫情前的規(guī)模和水平，但從整體來看，來華留學教育進入內(nèi)涵式發(fā)展的新階段已是大勢所趨，這既符合全球化背景下國際教育發(fā)展規(guī)律，也是我國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的必然要求。

疫情加速了國際經(jīng)濟政治格局的調(diào)整，國際環(huán)境正發(fā)生著深刻復雜的變化。新形勢下，如何實現(xiàn)“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全面提升國際傳播效能，形成同我國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相匹配的國際話語權。深化文明交流互鑒，推動中華文化更好走向世界”，是我們黨和國家面臨的新課題。來華留學教育作為人文交流的重要載體，毫無疑問是中華文化國際傳播體系中的重要一環(huán)。因此，應高度重視并做好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的重要性

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體制中的有機組成部分，來華留學教育應立足于推動人類文明進步、服務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的高度統(tǒng)籌做好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做好具有中國特色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必將豐富中國思想政治教育內(nèi)涵。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以及來華留學生群體的特殊性決定了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必須承擔起文明交流互鑒的職能和義務。一方面，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是“要改變他們對中國和中華文化的無知和誤解”（馮潔，2017）。早在1950年，第一批來華留學生入境時周恩來總理就提出“學習上嚴格要求，認真幫助；政治上積極影響，不強加于人；生活上適當照顧，嚴肅管理”的原則，這同樣適用于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實踐。另一方面，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要有機融入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風俗習慣、跨文化交際等相關內(nèi)容，以提高來華留學生的跨文化交際能力，避免跨文化沖突和矛盾。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是提升中國國際傳播能力的時代要求。在全球化背景下，國際傳播能力作為國家軟實力的重要體現(xiàn)越來越受到各國的重視。中國的國際傳播能力在過去幾十年里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在講好中國故事的引導力、媒體融合發(fā)展的傳播力、國際輿論斗爭的影響力、國際品牌建設的公信力等方面顯著提升（沈斌、張睿、陸為，2020）。與此同時，“西強我弱”的國際輿論格局依然沒有根本性改變，我國國際傳播能力和我國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很不相稱（魏海生、梁怡，2022）。關于當前世界新形勢，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恃強凌弱、巧取豪奪、零和博弈等霸權霸道霸凌行徑危害深重，和平赤字、發(fā)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加重，人類社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交匯的新時代背景對國際傳播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建立健全高效完善的中國特色國際傳播體系迫在眉睫。就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來說，來華留學生群體既是當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受眾，更是未來潛在的傳播中國主張、中國智慧、中國方案的生力軍。相較于境外的國際人士，來華留學生在心理層面對中國和中國文化的關注度、認同度、接受度等方面都有著先天優(yōu)勢。正因為他們身處中國，他們更有機會通過切身體驗去感受和了解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積極健全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有利于我們“廣交朋友，不斷擴大知華友華的國際輿論朋友圈，借船出海、借嘴說話，推動‘中國聲音’在相關國家進行‘本土轉換’”（魏海生、梁怡，2022）。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是來華留學提質增效的有效保障。2018年10月，教育部出臺《來華留學生高等教育質量規(guī)范（試行）》，標志著我國來華留學教育正式進入提質增效的新階段?！秮砣A留學生高等教育質量規(guī)范（試行）》從來華留學生學科專業(yè)水平、對中國的認識和理解、語言能力、跨文化和全球勝任力等四個方面明確了來華留學教育的人才培養(yǎng)目標。“對中國的認識和理解”方面要求“來華留學生應當熟悉中國歷史、地理、社會、經(jīng)濟等中國國情和文化基本知識，了解中國政治制度和外交政策，理解中國社會主流價值觀和公共道德觀念，形成良好的法治觀念和道德意識”。這一培養(yǎng)目標被列為來華留學教育人才培養(yǎng)的第二大方面，其重要性僅次于學生學科專業(yè)水平。一方面，積極完善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能夠讓來華留學生深入了解并理解中國國情和中國文化，增強其跨文化適應能力，有效避免跨文化沖突或誤解，縮短其融入中國社會的周期。來華留學生的留學經(jīng)歷或留學體驗更多地來自他們與中國社會、中國人民的互動，充滿人文關懷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將為來華留學生營造更多的良性互動機會，提高他們在華的留學體驗。另一方面，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能從根本上有效緩解來華留學生思想顧慮，保障來華留學生在華正常學習生活，必然有助于其全身心投入專業(yè)知識的學習中，提升其對專業(yè)知識的理解能力，進而實現(xiàn)高效高質的校園學習良性循環(huán)。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是來華留學生管理的現(xiàn)實需求。從宏觀方面來看，來華留學生管理和來華留學生招生是來華留學教育同進同退的兩個方面：只有來華留學生管理水平和招生質量比肩并起，才能保證來華留學教育的可持續(xù)健康發(fā)展。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質量是來華留學生管理水平的重要指標；來華留學生管理水平的提升也依賴于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有效開展。從微觀方面來看，來華留學生個人受自身語言能力限制、教育背景和成長環(huán)境差異、文化適應困難等不利因素影響，容易在學習、情感及健康方面出現(xiàn)困擾（吳暉晗，2020）。在新媒體網(wǎng)絡條件下，風云詭譎的國際輿論環(huán)境和魚龍混雜的信息渠道都給來華留學生管理，特別是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帶來極大的挑戰(zhàn)。因此，只有高質量高效率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才能從思想層面掃清來華留學生管理潛在的風險和困難，保障來華留學生管理水平的穩(wěn)步提升，為新時期來華留學教育內(nèi)涵式發(fā)展保駕護航。

當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主要問題

其實，從來華留學教育伊始，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實踐就從未中斷過。但由于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重視程度不同，一些高校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停留在碎片化、隨意化的日常管理中，缺乏系統(tǒng)化成體系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理論研究，因此整體缺乏綱領性指導，影響了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發(fā)展。

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認識的兩極分化。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實踐中，我們觀察到存在很顯著的兩極分化現(xiàn)象。一方面，有些高校或留學生管理部門視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為燙手山芋，片面地以話題敏感為由因噎廢食，抑或是以完成規(guī)定任務的心態(tài)一切從簡、草草了事，使得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名存實亡或者流于表面。另一方面，有些高?；蛘吡魧W生管理部門生搬硬套，以“填鴨式”的教育方式對來華留學生進行“大水漫灌”，不僅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甚至會適得其反（黃雨，2020）。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隊伍建設有待加強。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特殊性對隊伍建設同樣提出了更高要求。目前，無論是從國家層面、區(qū)域層面還是學校層面都沒有專門針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隊伍建設的綱領性文件?，F(xiàn)有的來華留學生管理人員培訓項目設計中更加注重留管人員的外語語言、日常管理、突發(fā)事件處理等方面能力的提升，忽視了與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密切相關的國際教育發(fā)展規(guī)律、跨文化交際能力、國情教育教學法等方面知識的補充，不利于來華留學生管理干部的成長，影響了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效果。與此同時，由于來華留學生趨同化管理體制的缺失，很多本該由社會或校內(nèi)職能部門承擔的事務均以“無限責任”的方式強加到留管干部身上，使本該是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主體力量的留管干部陷入大量的事務性工作中，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的系統(tǒng)性開展。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研究力度不夠。強有力的理論武裝頭腦才能更好地指導實踐。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發(fā)展離不開完備的理論支撐，但當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專項研究依然任重道遠。筆者發(fā)現(xiàn)，絕大多數(shù)現(xiàn)有文獻成果聚焦于中國學生教育教學工作，涵蓋了中國教育各層次各領域，相關理論研究趨于成熟，與社會發(fā)展結合度較高。相對而言，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理論研究剛剛起步，缺乏理論厚度，與來華留學生直接相關的文獻體量較小。令人欣喜的是，2010年教育部出臺的《留學中國計劃》中明確提出要“加強中國法律法規(guī)、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和國情教育，幫助來華留學人員客觀了解中國社會發(fā)展情況”，在明確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核心定位的同時推動了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理論相關研究成果的產(chǎn)出。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盡管在理論研究方面仍有巨大發(fā)展空間，但也從側面反映了我國來華留學教育界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頂層設計和理論實踐方面開始了更多有意義的探索和嘗試。

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模式探究

提高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重要性的認識。2021年6月21日，習近平總書記給北京大學的留學生們回信，鼓勵他們更加深入地了解真實的中國，把想法和體會介紹給更多的人，為促進各國人民民心相通發(fā)揮積極作用。這為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指明了方向，也寄予了厚望。首先，我們各級教育部門應統(tǒng)一認識，提高政治站位，從戰(zhàn)略高度統(tǒng)籌做好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的建設，盡快出臺相關綱領性指導文件，為相關學校和部門開展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提供制度保障。其次，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應結合來華留學教育發(fā)展實際情況和來華留學生群體特點，探索適合中國國情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之路。

做好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隊伍建設。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隊伍建設是一項長期而復雜的工作。首先，要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者自身政治水平、道德情操、文化素養(yǎng)、業(yè)務知識等綜合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中，我們的“身教”重于“言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留學生更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實實在在的中國人民和中國社會。每一位從事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的老師都要以高度的責任感嚴以律己、以身作則，用言傳身教感染來華留學生，力求實現(xiàn)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效果。腹有詩書氣自華，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者只有“苦練內(nèi)功”，加強自身的理論水平和文化修養(yǎng)，才能更好地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中有禮有節(jié)，張弛有度。其次，要建立健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隊伍培訓的長效機制。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隊伍的建設絕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只有立足本職，與時俱進，才能不斷豐富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內(nèi)涵，提高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與國際政治經(jīng)濟格局的貼合度，讓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不僅有“溫度”，更接“地氣”。

加強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的研究投入。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理論的研究是新時代背景下我國來華留學教育面臨的“必答題”。目前，相關的理論研究零星且稚嫩，無法有效支撐高質量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系建設，這需要我們主動加大對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理論研究的投入，從經(jīng)費、人力各個方面全面推進相關理論研究的開展。一方面要鼓勵來華留學教育工作者總結和歸納成功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實踐經(jīng)驗，提煉值得推廣、可操作性強的典型做法；另一方面支持更多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與來華留學教育一線工作人員“跨界”合作，發(fā)掘利用現(xiàn)有研究體系的優(yōu)勢資源。

創(chuàng)新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形式。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不是機械的理論灌輸，更應該是平等的、雙向的文化交流。習近平總書記鼓勵來華留學生們多到中國各地走走看看。的確，只有讓留學生更多地切身體驗中國當代社會的發(fā)展成果，才能充分感受真實、立體、全面的中國。要實現(xiàn)以理服人、以文服人、以德服人，我們要通過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提供各種便利渠道，讓留學生深入中國社會，看得見、摸得著的鮮活事例和真實的數(shù)據(jù)往往更有說服力。

總之，當前我國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依然任重道遠，建立健全高質高效的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體制機制是新時期我國來華留學教育的當務之急。在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的探索過程中，我們要以守正創(chuàng)新的精神開創(chuàng)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的新局面，要以天下一家的人文情懷讓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真正落地生根。來華留學生國情教育工作應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diào)的，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以文載道、以文傳聲、以文化人，向世界闡釋推介更多具有中國特色、體現(xiàn)中國精神、蘊藏中國智慧的優(yōu)秀文化。要注重把握好基調(diào)，既開放自信也謙遜謙和，努力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作者李義成系安徽大學國際教育學院招生主管，黃金蓮系安徽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對外漢語教師。本文系教育部中外語言交流合作中心國際中文教育創(chuàng)新資助項目“‘ 一帶一路’背景下柬埔寨‘一帶一路中文+國際商務’人才培養(yǎng)及市場拓展的探索與實踐”[項目編號：21YH001CX4]、安徽大學2022年度校級質量工程項目“后疫情時代留學生招生培養(yǎng)工作的現(xiàn)實困境和優(yōu)化路徑——以安徽大學為例”[項目編號：2022xjjbgs018]階段性研究成果）

來源：《神州學人》（2024年第3期）